电影《疯狂的外星人》的影像符号和象征意义
来源:网络 时间:2022-03-19
以电影符号学理论解读电影《疯狂的外星人》,能够发现其大量视听符号深化了影像本身的意义。“电影符号学以索绪尔的理论为基础,1964年法国学者麦茨发表《电影:语言系统还是语言》标志着电影符号学的问世。随着意识形态理论和精神分析理论进入电影符号学,形成了以心理结构模式为基础研究电影机制的第二符号学,其标志是1977年麦茨发表的《想象的能指》。”[1]巴赫金在谈到符号时说到,“任何意识形态的符号不仅是一种反映,一个现实的影子,而且还是这一现实本身的物质的一部分。任何一个符号现象都有某种物质形式:声音、物理材料、颜色、身体运动等等。”[2]艺术符号美学的奠基人卡西尔曾指出“艺术可以被定义为一种符号语言”,[3]在电影中,场景、人物、音响等视听元素都可以成为表意的符号,电影被看作是一个由视听符号组成的符号系统。
一、《疯狂的外星人》的场景符号
场景的选择和设定对于一部影片来讲至关重要。《疯狂的外星人》中,世界公园作为故事情节展开的主要场景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叙事层面来说,由世界公园而产生了一系列巧合,使得电影情节层层推进;从情绪渲染的层面来说,世界公园的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荒诞感,其引发的种种误会在无形中给影片增添了喜剧效果。
世界公园作为一个影像符号,具有更深层次的隐喻含义。意大利电影理论家帕索里尼曾经指出,“电影靠隐喻而生存。”[4]导演意图以世界公园中出现的各国标志性建筑的缩小版模型作为人类文明的映射。以金字塔为例,现代人根据金字塔的浩大规模足以估量出古埃及人为了建成这项伟大的工程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但是古埃及人民是不可能自发去建造金字塔工程的,归根结底是受到了古埃及统治阶级的驱使,或者说是奴役,金字塔这项人类文明的遗迹是依靠着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控制和奴役而达成的,其他标志性建筑也与之类似。
影片中河岸的场景则印证了人类文明走到现代,其本质特征并未改变。外星人跳上一辆快递三轮车逃跑,耿浩和大飞两人尾随快递车来到河边。快递物流是现代文明的最新产物,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巨大便捷,作为快递物流工程中基层员工的快递员们工作和停歇的场地却是在偏僻杂乱、没有现代气氛的河岸。而在河岸上目之所及,就是对岸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景象,阶层的差异暴露无遗。与金字塔等遗迹符号呼应,河岸场景象征着“文明”的延续。
二、《疯狂的外星人》的音乐符号
“用典”是一种常见的文学现象,《疯狂的外星人》中,导演也运用了类似的手法,通过使用《2001太空漫游》中的一段配乐,巧妙借用了《2001太空漫游》的典故。
《2001太空漫游》中,一群古猿使用工具打败了另一群古猿,之后以一段配乐为过渡转场,电影时空跨越千年,进入了太空段落。学会使用工具是古猿向人进化的一个重要標志,这段经典的配乐由此被视为人类进化的序曲。但是在《2001太空漫游》还有这样一个重要情节,即人类发明出来的智能电脑却企图杀死人类宇航员。《疯狂的外星人》多次在重要场景加入这段配乐,试图通过配乐借用这个典故,由此引起观众的反思:人类发明制作的工具会反过来对付人类,那么人类以阶层差异为特征的文明进步是否也给人类未来埋下了恶果呢?
《疯狂的外星人》音乐符号“用典”在第三次使用时隐喻效果达到了极致。当猴子欢欢假扮外星人与地球上最强大国家的代表建交时,荒诞性和导演的讥讽情绪达到顶峰:人类自以为是的文明建交,不过如一场耍猴闹剧。《2001太空漫游》的经典配乐作为一个符号被导演运用到电影中,隐晦地表达出了导演对于人类文明的讥讽和消极的看法。
三、《疯狂的外星人》的人物符号
演员黄渤曾多次在宁浩执导的电影里扮演“耿浩”这一角色。《疯狂的赛车》中,耿浩是一名被禁赛后只能以运送海鲜维生的赛车手;《心花路放》中,耿浩是一名感情失意的二手影碟贩卖商;《疯狂的外星人》中,耿浩则被设定成了游乐园里一个“耍猴戏的”。三部电影中“耿浩”的人物设定虽然不尽相同,但是从《疯狂的赛车》中在事业上被边缘化,到《心花路放》中在感情上被边缘化,再到《疯狂的外星人》中一个人把耍猴戏奉为“国粹”,在文化上被边缘化,“耿浩”这一人物俨然成为了宁浩电影中边缘化人物的代表符号。
宁浩善于在电影中塑造小人物的形象,展现出社会边缘人物的生存状态和价值取向,他对于人物的关注视角往往是与社会上的主流价值观有距离的。在《疯狂的外星人》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当多数人为金钱和权势而苦苦钻营时,耿浩多次拒绝大飞将被当成特殊猴子的外星人卖出以谋取高利,他虔诚地供奉五畜奶奶,一心想的都是发扬已经没落的猴戏传承。这样一个赤诚的人,在社会上却被轻蔑地称作“就是一个耍猴戏的”,只能游离在社会的边缘生存。“耿浩”在电影中成为了被歧视和边缘化的文化人的象征。宁浩以此为切口意图引起观众对当下社会问题的关注,也表达出了自己对于当下社会文化现状的悲哀和无奈。
四、《疯狂的外星人》影像符号的意义思辨
宁浩善于将电影镜头聚焦于各式各样的小人物,影像符号本身是喜剧的,但内涵往往是悲观主义的。小人物的生存挣扎背后表达出的是导演宁浩对人类文明和文化价值深层次的讥讽和悲观态度。宁浩曾说过:“我觉得,人类本身就是荒诞的。”《疯狂的外星人》中,宁浩综合运用了多种影像符号并融合各种电影元素,指向一种“疯狂”背后的悲观主义。
不过,《疯狂的外星人》最终设置了人类文明的乐观前景。外星人来到地球爱上了喝酒,外星人最终与地球人类和解,带上酒作为地球特产,回归外太空。讽刺过后,导演宁浩借外星人的行为表达了自己对文明的温情向往——各种文明之间的关系不一定非得是剑拔弩张的控制与奴役,文明与文明之间也可以选择彼此借鉴、相互交融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