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范畴的语言哲学分析
来源:网络 时间:2022-03-19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15-0039-02
一、马克思对实践范畴的确立
马克思对于实践最为经典的论述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他说,“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思维――离开实践的思维――的现实性或非现实性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1]在《手稿》中进一步提出:“从理论领域来说,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等,..........从实践领域来说,这些东西也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2]在这里,马克思强调的是理论和实践的对立。实践是相对于理论而存在的主体之于客体的一种作用方式,是人类的一种活动,一种在其过程中不断影响人的活动,一种能够证明思维真理性的活动。
从马克思以上观点中,我们不难看出,马克思在阐述实践问题上时,并没有给实践下确切的定义。他只是在阐述思维真理性问题上用到了自己关于实践的思考。在理论和实践的对比中确立了实践的位置。而在下面这句话中马克思可以说对实践以类似于定义的格式加以阐述。“……只是从客体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3]在这里,虽然马克思没有直接说“实践是感性的人的活动”,但通过语义理解,“感性的人的活动”作实践的同位语,即实践即感性的人的活动。
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马克思对于实践的最确切的定义为:实践是感性的人的活动。所以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马克思在一开始是把实践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来理解的。但这句话是有歧义的。第一种解释把“感性的人的”当作一个摹状词。即“感性”是对人的限定,“感性的人”是对活动的限定。那么这句话可以简化为:实践是人的活动。(因为“感性”是限定人的,在对实践的定义中,不必要存在。)第二种解释把“感性的”“人的”当作两个摹状词,是分别对活动作限定。但还有一点需要阐明。“感性的”在先,“人的”在后,顺序不可更变。从某种角度说,“感性的”是对“人的活动”的整体描述。即“人的活动”仍有感性理性之分。若颠倒顺序,则成为“人的感性的活动”。“活动”直接被限定为感性的了,有曲于原意。
而对于这些理解。以后的大多数马克思研究者对于其中一点是非常赞同的。他们对马克思实践观的看法都是基于实践是“活动”的基础之上的。
二、列宁对实践范畴的理解
列宁对于实践的观点,则是缩小了马克思实践概念的范畴。“如果把实践标准作为认识论的基础,那么我们就必然得出唯物主义,而人类实践也不断证明唯物主义认识论的正确性。”[4]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列宁是从认识论范畴内讨论实践,他看到了马克思所说实践对于思维真理性检验的作用。所以,把实践理解为认识论的基础。此外,列宁仅仅将实践理解为“有目的的改造世界的物质活动”。综合来看,列宁对于实践的定义可概括为:实践是作为认识论基础的(人的)有目的改造世界的物质活动。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列宁将实践的定义细化,使摹状词增加。也可以认为他对马克思对于实践定义的大胆改动。对于“活动”增加了以下限定词:“有目的的”“改造世界的”“物质活动”。列宁并没有对他对于实践的理解做详细解释。但我们可以大致了解这些摹状词使实践定义所产生的新变化。“有目的的”说明这是人的理性活动。“改造世界的”说明活动的目的性“物质活动”则说明了活动的性质。
从马克思和列宁对实践的理解来看,他二人都认同:实践是人的活动。“人的”这一摹状词成了二人最基本的对于活动的限定。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马克思和列宁,尤其是马克思,对实践的理解是建立在主体基础上的。我们可以这样说:没有人,就没有人的活动,也就没有实践。
三、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实践一元论
在20世纪60年代,以卢卡奇,葛兰西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对于马克思的观点有了新的阐释。卢卡奇认为,“主体只是因为创造了它的客体才认识这个客体,但这个主体不再是个人‘我’,而是‘我们’,这不是一个已经并且还将存在的主体,而是一个将在创造性过程的结尾出现的主体。”[5]卢卡奇在这里已经开始强调主体创造客体的过程,这里使用“创造”,也说明了他对于客体的理解和列宁的区别。列宁将客体理解为客观存在物。而卢卡奇开始认为客体是作为主体的创造对象而存在的。没有主体的创造,就没有相对于主体的客体存在。这一点也被卢卡奇之后的大部分“实践派”哲学家认可。而更值得一提的是,卢卡奇将主体阐述成“是一个将在创造性过程的结尾出现的主体”。也就是说他认为主体是在创造客体的过程中逐渐成为主体的。而所谓的“创造”则可以理解为实践。因此,卢卡奇已经开始倾向将实践理解为关键,在实践中主体成为主体,客体成为客体。但仍然没有明确指出主体,实践的具体关系。而从语言分析角度,我们只能大致描述出,他对于实践的理解:实践是使主体创造主体,主体创造客体的活动。从这里,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卢卡奇已经没有再坚持“人的”这一对于活动的摹状词。这说明了他所阐释的实践与马克思,列宁的有了极大的区别。他把实践的范畴从“人的活动”扩延到“活动”。也就是说活动的主体已不再局限与人这个范畴内。这一转变对实践观的发展有重大意义。当活动的主体不再仅仅是人的时候。人在实践中便不再仅仅是主体地位,不再仅仅是创造者,也成了被创造者。正如上文所说“主体是一个将在创造性过程的结尾出现的主体”。卢卡奇已经将实践从人的附属位置上抽离出来。这为实践本体论的提出迈出了第一步。 四、南斯拉夫“实践派”对实践本体论的完善
和西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相同。南斯拉夫“实践派”首先对列宁的观点进行批判。而由于当时的时代背景,他们对于斯大林也进行批判。此外,我们不得不看到,南斯拉夫“实践派”的的确确受到了现代西方哲学的影响。尤其是以海德格尔,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这点对了解南斯拉夫“实践派”观点的产生意义重大。
南斯拉夫“实践派”对于实践的主要观点如下,“第一,实践派认为,实践是人的本质规定,是人的本质存在方式。第二,就实践本身而言,它作为人的存在的本体论结构,包括了人存在的所有方面,是人的各个活动和各个方面的总体或统一体。第三,实践也是人的世界的基础。”[6]从这里,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其关于实践的观点是综合了卢卡奇“总体性”的观点,以及西马葛兰西实践一元论的观点。是对现代马克思主义研究者成果的总结和提炼。或许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实践派”对于实践的观点:对于第一点,说明实践是人的本质。第二点,说明实践是人存在的本体论结构。第三点,实践是使客观对象化,成为人的世界的根本途径。当然,“实践派”仍不否认实践是一种活动。这一点,他们从未背离马克思。
五、基于语言哲学的分析
通过以上的阐述和介绍。我们通过”定义式”的分析可以得出马克思、列宁、卢卡奇及南斯拉夫“实践派”各自对实践的理解。
马克思:实践是感性的人的活动。
列宁:实践是作为认识论基础的(人的)有目的改造世界的物质活动。
卢卡奇:实践是使主体创造主体,主体创造客体的活动。
南斯拉夫“实践派”:实践是人的本质,实践是人存在的本体论结构,实践是使客观对象化,成为人的世界的根本途径。实践是一种活动。
运用分析哲学中的主词和谓词的相关理论,做以下分析。马克思对于实践的理解可以用外延理论来说明。在这里,实践和活动之间可以看作是个体与类的从属关系。列宁对实践的理解也可以通过外延理论阐明。但我们通过观察摹状词可以发现。从马克思到列宁,摹状词愈来愈丰富。也就导致外延理论的局限。而内涵理论更适合解释。即“实践的内涵是……”而概念的定义正是反映其内涵的。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概念的定义的完善过程。而南斯拉夫“实践派”对于实践的理解则是属于另一个理论范畴。“实践是人的本质”从这个命题来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它更符合实体属性理论。即“人的本质”是作为“实践的属性”被阐释的。同样的“人存在的本体论结构”也可以看作实践的一个属性。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南斯拉夫“实践派”阐述实践的方式和马克思,列宁有很大不同的。而这点正是使得现代实践本体论和近代马克思,列宁对于实践理解不同的语言根源之一。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述差异,原因是现代马克思主义研究者看待实践的角度和马克思列宁截然不同。正是因为他们将实践当作本体而不是仅仅当作人的产物来看待。所以必然要改变原来的阐述方式。这一点,在语言分析中的主词谓词领域则表现为外延内涵理论向实体属性理论转变。
但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点。自始至终,所有对实践的讨论都直接或间接地承认实践是一种活动。而从语言分析角度来看,活动是有执行主体的。而其执行主体必定是人。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实践都离不开人。所以,不论是在主客二元对立下的实践观,还是实践本体论下的实践观。人的主体地位是不变的。而所发生变化的是由在主客二元对立下的主体主导实践到实践本体论中的实践创造主体同时主体进行实践,主体和实践交互作用。而这可以从主词和谓词角度来阐释。主体和实践的关系便犹如主词和谓词的关系。不是主词决定谓词,而是主词谓词相互作用,相互建构。
综上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首先,我们可以看到对实践的研究并没有使实践的范畴向其外围扩延,而是在被限定范围后,其内涵逐渐细化。也就是说实践的边缘是在其内部,在内部逐渐扩大,直到将自身填满。其次,实践和主体关系的变化,更进一步说是看待实践的视角变化促成了“实践”观点的发展。